柳依依沒有回答向容的問題，而是直接道：“這種白毫茶，只用微曬幹就好，不要進行揉撚，最好只要芽尖，制好後芽上會保留白毫，色淡雅致，味道也很不錯，對身體也很好。”

她笑了笑：“給你提個建議，你制成這種茶後，取名為白毫銀針，宣傳的話，銀裝素裹四字足以。茶器，若是有透明的最好，若是沒有，以白色薄胎瓷杯為上，順便說一句，茶具對茶葉來說，相輔相成。”

向容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發顫，眼神極亮地看著柳依依：“好一個白毫銀針，好一個銀裝素裹，只這八個字，我相信，這茶絕對會遐邇聞名。”

柳依依道：“我也相信，這種風格是文人墨客最喜歡的，你不如在人氣興盛的茶樓讓此茶現世，讓文人以此作詩，頭籌給於一定的獎勵，相信會有很多人樂意為你打白工。”

向容看她半響，起身抱拳道：“秦夫人，向某先前有所得罪，還望海涵。夫人如此海量，不僅不記恨在心，反而推心置腹，向某慚愧。”

柳依依擺擺手，那幾句話不過是過家家而已，她哪裏會放在心上：“我也是有所求而已。”

向容走到案幾旁，提筆寫上茶樹種植的具體方法，土壤、水分、氣候、肥料相關都寫得清清楚楚，寫完後將紙晾幹遞給柳依依：“若是有任何不對，向某隨時為夫人解惑。”

柳依依將紙收好，笑道：“放心，我可不會客氣的，倒時茶制好，記得給我留一些。”

“自然。”向容應道。

事情都順利辦好，柳依依十分開心，正要告辭，坐在窗邊的白衣男子突然道：“秦夫人見識深厚，虞某深感佩服，夫人為兩位好友出策，不知可否為虞某也出出主意？”

柳依依嘴角一抽：“公子高看，我不過一介村婦，哪裏能出什麽主意。”

“夫人何必妄自菲薄，”虞書搖頭，“方才聽你所言，對文人墨客十分了解，不知夫人對紙和書又有何看法？”

“你家是賣紙和書的？”柳依依問。

虞書道：“卻是，不過十分慚愧，家業甚小，不敢和第一茶商相比。”

向容白他一眼：“得了，你家一本書能買光我家茶園了，少裝窮。”

柳依依倒是有些意動，要知道，她真的受夠了這裏的紙張了，每次上廁所都是折磨。她還想過自己造紙，可是不說她不是專業出身，她也沒有本錢。

“主意我倒是沒什麽，不過意見有一個，”柳依依認真地道，“這裏的紙太硬了，用起來實在不方便。”

虞書不解：“硬？紙張柔軟何來硬？就算是最粗糙的紙張，書寫也不成問題，怎麽會不方便，太薄反而會易破。”

柳依依正要說什麽，被秦墨拉住，她回頭看過去，秦墨滿臉無奈地對她搖頭。他心裏清楚，要是他不拉她，她肯定要說草紙太硬，如廁不方便之類的話。

不說這裏都是男子，就算是在女子面前，這種話也是不好講的。

柳依依嘟了嘟嘴，草紙居然都是一個太過開放的話題。可是不提出來，怎麽指望改進呢？

虞書挑眉：“秦公子，可是虞某冒犯了？”

秦墨搖頭：“天色不早，回家路程遙遠，各位告辭。”柳依依臉色糾結地跟著秦墨離開醉仙樓。

而包房裏的虞書卻是滿臉不解地看向祁游：“那兩位到底是什麽人？”

祁游搖頭：“荷花村村民，秦墨從軍五年，前不久才回來。”

“那秦夫人呢？她的見識，可不像一般女子。”向容問。

祁游道：“據調查，五年前被人牙子賣給秦墨為妻，至於之前的身份，是孤女。”

向容道：“這秦墨倒是好運氣，只是被人牙子賣的孤女，怎麽可能會有這般見識？”

祁游攤手：“這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
虞書摸了摸下巴：“你們說，方才秦公子為何不讓秦夫人說下去，難道涉及到什麽隱秘？”

幾人具是搖頭，四人中一直沒有說話，身著一身黑衣，坐在虞書身邊背光而坐的男人，此時突然開口道：“秦墨身手不低。”

柳依依可沒有去想他們會不會談論他們夫妻，雖然有些可惜，不過想著這個世界和以前不一樣，說話確實要註意，也就不再多想，和秦墨買了鹽，又買了幾個包子，未免小白餓，還買了一顆白菜，然後便返程了。

柳依依在車上睡了一覺後便和秦墨閑聊，秦墨遲疑片刻，還是提醒道：“有些話，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。”

柳依依撅了撅嘴：“我知道，”她有些郁悶地抓了抓頭發，“難道就這樣過一輩子？”

秦墨無奈，和竹片相比，草紙已經算是頂好的東西了，就算是頂頂富貴的人家，也不過如此，他不太明白她為何一直在意。

想到荷花說的話，他捏著驢繩的手一緊，還是說，她家以前用的是更好的東西？

“你有改善的方法？若是……若是不用草紙，還能用什麽？”秦墨問。

柳依依搖頭：“具體的方法沒有，不過我知道大致的思路，至於用什麽，什麽都沒有紙好，只是草紙太硬了。”

秦墨試探地問道：“或許別的紙好用些？”

柳依依繼續搖頭：“我也不知道，不過可能也不會好什麽，好紙都是用來寫字作畫的，又的又脆又滑，有的薄的一碰就破，沒什麽用處。”

秦墨微松口氣，只是依舊疑惑，如若從小用草紙，又怎麽會不習慣？

柳依依不知道他想什麽，說到正事：“茶園就交給錢大錢二打理怎麽樣？閑的時候和我們一起進山采藥。”

秦墨點頭：“可以。”

柳依依又道：“原本想著要不要建一層圍墻，那塊地在村裏人看來危險地緊，想來也沒人敢去做什麽手腳，圍墻暫時就不做了，現在只種了半邊地，也不好修圍墻。”

秦墨嗯了聲，柳依依看著前方，見土地還帶著濕意，突然道：“完了，家裏的魚豈不是都淋濕了！”

秦墨道：“沒事，我見天氣不好，早上沒有曬出去。”

柳依依笑了，看著他的後背，只覺得無比可靠，爬到他身後，臉貼到他的後背：“你真好。”

秦墨身體微僵，慢慢放緩，眼神分外柔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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